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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涂鸦的本意多少带点挑衅,那才是其存在意义。然而也得多少接受它的变质,因为我们需要存活。— Sam
我也讨厌不懂的人对本地壁画的评论,总拿我们的街头艺术和其他国家比。他们可了解我们这里的种种限制?这样的比较对我们不公平。— Laurie
从最初得偷偷摸摸到全国各处涂鸦(Sam于2012年因在公共场所张贴贴纸和在马路上喷漆而遭逮捕,后被轻判为刑事恶作剧而为社区服务了240个小时)到如今受各大机构和艺术节请去“光明正大”在建筑及公共外墙上创作,这两位街头艺术家Sam及Laurie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女友》请他们对谈——从早期的叛逆说到当下的隐忧,让你了解本地街头艺术家的苦与乐。
Laurie:我是在本地服饰店Blackmarket的一次活动上认识你的,我当时在店里当销售员, 一见你就觉得你超酷。我当时说我在菲律宾也试过涂鸦艺术,你就开始讲出一大堆我一个都不认识的名字!
Sam:这不该是艺术家之间聊天的重点吗? 我记得你后来加入了我当时工作的创意咨询公司。
Laurie:是的,虽然给的薪水很少,但因为有你在我不介意,哈哈!我也当时也认识到很多艺术和创意界的人。
Sam:你当时刚自菲律宾过来,我们在任何艺术合作前先成了同事兼朋友。我那时已开始街头创作了,虽然大多是以匿名方式进行……
Laurie:因为你是我的主管,你遭逮捕后我被问到疯了!
Sam:后来我们一起加入Rascals城市艺术社团,之后才算真正合作,算算已是 10年前的事了。
Laurie:第一次一起搞的是Rebel Daughters运动,当时社团很多人都离开了,就剩我们几个。
Sam:那真是一段让人情绪低落的日子。
Laurie:一大原因是我们超想去夏威夷参加POW WOW涂鸦艺术节,但最后因人为因素没去成,很有挫败感。当时就想…… 我们做自己的事吧。
Sam:之后每当你或我有概念时,我们就搞自己的“POW WOW”,然后越搞规模越大。 其实Rebel Daughters的焦点是东南亚女性涂鸦艺术家,当时就觉得很有必要。涂鸦社区均由男性主导,所以我们就想 制造多点noise,所以与滨海艺术中心 合作,也在奎因街创作了大型壁画。
Laurie:甚至到今天若我有任何想法,第一个找的一定是你。我思绪很乱,你和我丈夫就是我的“结构”。
Sam:我其实也不是那么有系统的人,但和我认识的众艺术家相比,我算是ok的。我觉得我们之所以合拍,是因我们(早期) 的创作都带社会评论性和意识。我觉得你的作品至今仍具社会色彩并一直试图为女权主义发声,我就觉得自己脱离了点, 因为我希望自己的心理健康点。我佩服你依然尝试以艺术去传达讯息,时而很诚实时而很残酷地诚实。
Laurie:我喜欢你的坚定和果断,都是我缺乏的。你会在墙上作画前先有决定,也通常不会偏离太远,那种控制力、决断力很让我折服。
Sam:我倒觉得自己计划得太多了……
Laurie:我觉得很棒!关于你的技巧我无话可说, 你的专注与投入实在让我钦佩,即使只是线条你也力求完美。
Sam:我想说你要更懂得照顾自己!还记得某次户外创作你因憋尿而肾脏遭感染吗?
Laurie:当时附近真的没厕所!
Sam:哈哈!不过我们工作时还真的超投入、忘我的。或许我们知道动力可遇不可求,一旦有了就不想停。哦……回去刚才话题, 我是真心喜欢你作品所散发的活力。我觉得我们开始时太专注于特定主题了, 但现在已学会接受我们脑子里在同一时候必定有很多东西想着。我觉得是一种成长,也成为了我们的独特风格。
Laurie:我有个艺术家朋友说我的画风是极繁主义!东西太多却不精细……
Sam:我倒觉得如你的性格般充满了感情。 老实说我有时会希望自己像你……因为偏爱较精简的东西,我会觉得自己作品有时略为平淡。
Laurie:说真的,我希望我们能有更多时间做其他艺术类型,如你热爱的小型雕塑和我热衷的大型装置艺术。
Sam:它们对我来说有不同意义——壁画在某程度上让我挣钱生活,但雕塑则能让我隐藏在自己的世界里。
Laurie:嗯,对我来说也一样……如果有人能赞助我们一年让我们做自己爱做的事, 那该多好!
Sam:我得说明我也很热爱壁画。两者对我的不同在于:因为在社区里,壁画是该服务大众且多少带有讯息的;雕塑则是我任意的“内向”手做,我需要它让我找到平衡。
Laurie:与壁画/绘画相比,我反而在创作装置艺术上会强迫自己有结构,这样才能顺利执行。
Sam:真的?!
Laurie:如果我说我越来越喜欢结构,你会不会以为我疯了?哈哈!
Sam:其实一路走来我们当然会变,我也很庆幸看到大众对公共艺术的接受度越来越高,也有更多艺术家涌现。能看到不同风格的壁画出现在四周,我觉得很酷。
Laurie:能被接受当然很棒,现在大家甚至已不再称它为涂鸦,而是壁画艺术了。然而我还是希望涂鸦的精神及意义在某程度上能被重视,不希望看到它被金钱或因寻求认可而淡化。
Sam:这一直是我们内心有的矛盾……我们知道涂鸦的本意多少带点挑衅,那才是其存在意义。然而也得多少接受它的变质,因为我们需要存活。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接受这现实:涂鸦意义虽不再如当年,但从技术层面上讲是一样的。我偶尔当然还是会自我怀疑,并担心其他所谓的艺术家为商业理由淡化其意义……所以 我希望自己能一步一脚印去推动、坚守。
Laurie:此外我也讨厌不懂的人对本地壁画的评论,总拿我们的街头艺术和其他国家比。他们可了解我们这里的种种限制?这样的比较对我们不公平。
Sam: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忘掉初心,一定要时时提醒自己“why did we do it in the first place”。要改变现实/限制很难,我只希望能时不时遇到对我们100%信任的顾客,让我们偶尔能自由“放纵”就太好了。

(左起)Sam穿Tommy Hilfiger棉质T恤,MCM丝质长袍、短裤、皮革鞋,人物专属项链;Laurie穿Y-3聚酯纤维上衣、聚酯纤维短裤、棉质及尼龙混纺大衣 (售予CHAMBER),人物专属耳坠、球鞋
摄影 Lawrenec Teo 美术指导 Paul Soi 造型 Jet Ong 发型及彩妆 Aung Apichai using Kevin Murphy & NA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