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跨越纽约与新加坡实现电影制作梦

ASH GOH HUA/ 导演/编剧/ @ASHGOHHUA

31岁的Ash(吴桦)出生于新加坡,从南洋理工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毕业后,便移居纽约深造电影制作。她在2020年以纪录短片《I’m Free Now,You Are Free》初获关注,2022年凭另一部纪录短片《The Feeling of Being Close to You》在奥尔良电影节获得“最佳纪录短片奖”。同时,她被纽约《Filmmaker》杂志选为“25位电影新星”之一。去年她入选柏林电影节人才培养计划并着手筹备首部自编自导剧情短片《满月》,今年已在圣丹斯电影节完成世界首映。

是从小就怀有电影梦的吗?

我并非从小就立志成为电影人,而是在南洋理工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念书时,才接触并爱上电影制作。大学时期让我更坚定走上这条路的决心,也因为不想被既定的人生轨迹束缚,我毅然飞往纽约,去探索更广阔的世界。

在追梦途中可曾动摇过?

从来没有。我从不给自己“放弃”的空间。每当感到无力,我的回应始终是坚定走下去,走出属于自己的路。我不愿妥协,因我相信自己值得拥有我渴望的生活。当然这并不代表目标永远不变——我很能适应变化,也相信灵活变通的智慧。五年前的目标或许已不再适用于现在的我,而适时调整与信任自己,本身就是极其重要的过程。

你说拍电影是你整理思绪的方式——过程是否也有助你更了解自己?

你说拍电影是你整理思绪的方式——过程是否也有助你更了解自己?当然。对我来说,拍电影最重要的是“过程”。创作不仅是完成一部作品,更是一段深入自我并与他人建立关系的旅程。我透过电影去探索那些令我好奇的事物,尝试成为不一样的自己,预演那些尚未存在的未来。这是对想象力的锻炼,也是一种成长的实践。

拍摄《满月》时,你对家庭及传统的理解起了什么变化?

《满月》的故事灵感来自一个与家人有关的梦,是我开始思考“家”的起点。创作过程中,我尝试跳脱过去对家庭的既定看法,透过想象力重新理解家人在世界中的位置。那一刻,他们已不仅是“我的家人”。这种创作方式也促使我在现实中重新思考自己与家庭、传统之间的关系。“家”是我想持续探索的主题,无论是具体的住所还是抽象的归属感,它始终是我内心一个难以界定的命题。我希望透过创作,慢慢理解并建构属于自己的“家”。

身为在纽约生活的新加坡导演,如何保留本身文化特色的同时引起国际观众的共鸣?

我始终觉得自己处于一种“夹缝地带”——从未真正融入新加坡,在美国又是移民身份。但我也明白一个道理:越具体的表达,越能引发共鸣。因此我不刻意迎合“西方视角”,而是努力真实地传达情感与经验。我始终相信只要感受是真诚的,就一定能被看见与理解。毕竟我拍电影除了是为理解人性,也是在朝一个“多重世界共存”的理想迈进。

亚洲电影要在国际间取得更高认可,你认为还面对了哪些挑战?

我们确实拥有许多值得被讲述的好故事。我支持去中心化的全球叙事结构,也希望外界能给予亚洲创作者更多信任。但现实是,资金与资源始终是一大障碍。

还记得疫情期间,艺术家曾被视为“非必要行业”之一......我希望未来能为创作者争取更多信任与支持,毕竟,故事真的有改变观念的力量。

收获不少奖项和业界认可的你,可也有碰壁的时候?

我确实获得了一些奖项和业界肯定,也实现了不少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搬到纽约、走进各大电影节和影展、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这些经历让我学会珍惜当下,也更坚定要继续追梦。与此同时我也碰过不少壁——如提案投出去却石沉大海,长时间得不到回应等。这样的高低起伏让我逐渐明白,外在奖项和掌声并非我能掌控的,而我更在意的是自己能否持续诚恳地创作,保持好奇与善意的同时不忘初心走下去。

过去的我对失败几乎零容忍,是个典型完美主义者,但现在我开始学习“拥抱失败”,甚至尝试掌握“失败的艺术”。这条路虽充满挑战,但它绝对值得我走下去。

现在的生活,和你曾经梦想中的生活一模一样吗?

这就是我曾经渴望的生活:有节奏、有自由,也有真实的满足感。我最享受每天的早晨——做做伸展、遛狗、阅读、下围棋,让思绪慢慢归位。白天有时忙于各种会议,有时则能幸运地沉浸在剪辑或写作中,更多时候其实是在写资助申请(笑)。但就算琐碎,我依然觉得幸运,因为我可以在一个平凡的星期二下午,随心看场电影或吃个冰淇淋。这种自由而有弹性的节奏,是我一直向往的。

而让我热爱电影的不只是创作本身,更是它带来的连结感。拍电影从不孤独,它像一场团队运动,大家都为了同一目标齐心协力。能与志同道合的伙伴们一起为所爱而投入,我想没什么比这更幸福了。

你曾说执导Pokémon动画电影,是你的终极梦想......

对我们90后来说,Pokémon太经典了!我认为它如今之所以再次流行,是因我们这一代人不仅拥有消费能力,也怀抱着强烈的怀旧情绪,渴望重温童年。Pokémon的魅力在于它以一种轻松又跨世代的方式,让我们重新连结那个更纯真的自己。而且它真的很好玩,而我始终相信“好玩”很重要!

对刚起步的亚洲或新加坡电影人,有什么想对他们说?

请勇敢质疑一切,把旧规则彻底丢掉!此外也要走出舒适圈,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有机会,不妨换一个地方生活、学一门新语言,对各种文化保持着好奇心。试着培养一个和电影无关的爱好吧,因为生活中的每一部分,最终都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反哺创作。

摄影 LAWRENCE TEO
美术指导 CHIAO EN
造型 ANGELA CHU
发型与妆造 AARON NG, DECORUM SALON, USING KEVIN MURPHY AND FENTY BEAUTY
造型助理 TRICIA F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