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宣扬

2004年《东弯土星》专辑推出后,她参与了《雪狼湖》、《慈禧 太后》音乐剧。真正消失观众视线,是2007年至2009年, 在公关公司担任公关经理的那段日子。 短短两年,虽然每天过得忙碌充实,心里仍惦记唱歌。 “唱歌就像骑自行车一样,要常常练习,才会维持状态。”于是参与《雨季》音乐剧,发行 《重译》专辑。 感觉上,她的“存在”若有似无。我们以为她闲着也是闲着,其实并不然。“离开公关公司后,我为一些政府部门 担任顾问。但因为是敏感机构,我也觉得这是我的私生活,没什么宣扬的必要。” 因此,普罗大众(包括我)一直有着“她究竟在忙什么? 是不是暂别还是淡出?”等问题。

不想再唱

记得四年前我还在唱片公司半工半读时,在《海蝶25》演唱会 排练后台,与她闲聊约十分钟。当她知道我也在作词时,除了加油打气,也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还年轻,有很多可能,作词也许只是其中一站”。 当时我不明白,但经过这次,我想我懂为何当初她会这么说。

《东弯土星》后与唱片公司约满,得以为事业做主时, 她选择放缓演艺事业。于是大家终于听懂《东弯土星》的双关 意义——don’t want to sing。我却在《重译》里听见,她并不是 从此don’t want to sing,而是那阵子don’t want to sing, 也don’t want to sing那些”唱片公司能赚更多钱,是你 习惯听,她却不想再唱”的歌。 或许,当初她开始清楚想要的音乐风格,却也发现 自己视为重心、喜欢的唱歌,成了生活上的阻碍。 “我大学毕业就当歌手,那时发现自己有个很值得期待的事业在等待着。但因为生活在观众目光下,很多人想知道你的工作,结果搞得跟别人交谈时,似乎除了我的工作,其他的 我都插不上话。”

不想白活

在三十有几的日子,发现自己缺乏对于生活的知识。那段 时间,她知道自己在舞台上的定位,不担心会被舞台淘汰,却惊觉岁月匆匆而过,自己却不断在前进的岁月里,错过了人生。 “不仅视野变得越来越狭窄,很多人生基本的东西,我都不懂。唱歌虽然是重心,但不应该是人生的全部。我不想不懂得生活,然后这辈子就这样白活了。”

坦言那段日子与相熟且从事办公室工作的朋友聊天时, 发现他们之间存在着明显的距离。感觉到自己与歌唱以外的 世界失联,于是重新调整步调、学习生活,现在,还能提供 朋友建设性的意见,不像之前的建议总是显得不适当。“以前我觉得自己只是个有自信的表演者,但现在我不仅是个有自信的表演者,还是个从里到外更有自信的人。”

不曾离开

与出道时期相比,这十年来的确鲜少在荧光幕前露面,甚至 被人误以为她打算淡出。 “最近我研究出这一道理:舞台与我,就像是朋友一样,当我们越来越忙时(她是指自己忙着生活),久久才见一次面,可是那种联系还是会在。朋友就是这样,一阵子没什么联络,一阵子又常常联络。总不能说那几年你没什么联络的朋友,就不再是朋友,然后要重新和他做朋友。”不再受唱片公司“成功方程式”的限制,当起独立艺人。她表示,想跟着自己舒服的步调,经营自己的歌唱事业。“相信我!我可以跟你保证,你只是这个时期见到我,之后应该要隔一阵子,才又会再听到我的消息。而且如果是五年后,千万不要跟我说‘oh,你又重回舞台了’,因为我只是没有一直出现在众人面前,不代表我离开舞台。要不然,别人要来问我究竟打算重回舞台几次。”她说这是一个“sometimes you see me, sometimes you don’t”的循环现象。

不要回头

当初《东弯土星》沙发音乐概念专辑,听众不买单。七年后,她仍坚持自己的想要的风格,发行《重译》广受好评。之后,我们鲜少听见陈洁仪唱芭拉歌,而是贴近自己想要的曲风。参与《我是歌手》,站上不熟悉的中国舞台,她坦言有点压力。感觉似站上平衡球,明知自己在做什么,也做过千百回,心里却难免有点摇晃不安。整个参赛过程,她说是缘分唆使。前两个系列都婉拒了邀约,也没有收看。直至去年与多年不见的朋友聊天提起,才收看。之后觉得《我是歌手》不像实况综艺节目,反而更像音乐会,才决定听导演讲解细节、参与节目。

在节目中,选择演唱改编后,变得更内敛的《心动》、《心如刀割》、《左右手》,而非一般歌唱比赛会演唱、情绪澎湃沸腾的“大歌”。她解释:“我根本不觉得那是一场比赛,因为我觉得除非是新人,想找入行的管道,否则专业歌手不该参加歌唱比赛。歌唱就是一门艺术,对我来说,凡是艺术都没有办法比赛的。所以我一直都把节目当作歌唱表演,唱一些让观众更认识我,还有我的个人曲风,而不是‘会赢’的大歌。我是到最近五年才so called‘转型’成功,这一路走来已经不容易了,没必要往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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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社网

从前只有乐评人,或有身份的人才有机会在台面上说话,但如今,透过社交媒体,每个人都能自由发言。她被淘汰后,不仅乐评人相挺,连普罗大众也在网上为她打抱不平。“刚开微博账号时,还会看一下,之后就不怎么看了。因为不想太深陷于别人的言论。很多时候,人家在网上骂你,朋友都会说不要管那些骂你的人。但人家赞你,不代表你要‘oh yes !’的完全相信,那样太虚伪了。所以就不看了。” 在众多艺人忙碌经营Instagram、微博等社交媒体网页时,她唯有到了近期为履行《我是歌手》合约条规,才开通微博。朋友叫她开Facebook,她都一概拒绝。“我觉得社交媒体是一个让你发表重点意见的管道,而不是把人生中的琐碎事都放上网,摊开来在人家眼前或瞎掰一番。”不喜欢靠社交媒体维系友情,反而觉得靠Whatsapp、吃饭聊天叙旧更适合她。

不按规则

早有听闻她是一位很抽象、“哲理”的受访者。谈及即将在6月12、13日于本地The Star Theatre掀开序幕的《着迷·陈洁仪》演唱会,更是如此。“是先有名称spellbound,才有“着迷”这一词。其实,一切始于对一种氛围着迷的状态。我有时会不经意地被一种氛围吸引、着迷。例如漂亮的风景或是一道光线,可以是清晨光线或是黎明微光。好比说早晨7点的尼泊尔,在清晨光线下闪耀着。这样的景象很不经意,让我觉得周围事物提升到另一个境界,也对此着迷不已。”相对来说,曾站上舞台也当过观众,她认为当表演者可以忽视音乐拍子,灯光照射等,很自然地一张开嘴,声音就自然地唱出,是表演者对于表演着迷忘我的境界。而作为观众,可以忽视服装、舞台设计等,旁若无人地投入表演者的世界,就是一种着迷的境界。

回过神才发现,着迷的当下似乎有魔力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希望来演唱会的观众如此。“有些东西不能分辨黑白,因为有些状态是很不经意的,不需要刻意选择,也没办法找出合理的解释。”于是,像唱片公司为演唱会在即的歌手发行专辑的策略,不在她的checklist里。“没时间!而且独立艺人,少了公司的介入,很多事可以自己掌控,无须跟着方程式走。”

四年前,她对我说的“作词也许只是其中一站”,道出人生有更多事情等待发掘。经由这次的交谈,我才听明白为何当初她这么说。访问过程,她频对我说“你还年轻,也许你不了解我所说的,但有些事情,你长大一点就会明白。”

其实,这次不需要四年,我想我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