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秋 Grace Xee
Skylink Auto 车业联合创办人 来自中国湖北宜昌
和Grace聊天,感觉她的思想比实际年龄(29岁)成熟。她融入本地社会,看似做一行爱一行,实则是知道“在哪扎根就要在哪生长开花”。她认为20多岁可为理想闯荡,但到了而立之年人就该有所专。

外面的世界
Grace在中国念大学时修读的是英文及教育专业,毕业后在一出国留学机构实习,而这间教育机构的合伙人之一,正是她如今的丈夫(曾在本地留学的中国人,但当时还未发展至恋爱关系)。Grace正是在他那儿了解到新加坡,对人们聊起这个国家无不夸赞感到好奇。她自认英文不错, 又听说这里华人很多,就想“出来走走”。
于是,她于2011年来到本地。
“来了才知何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Grace笑说,“来到这时我根本找不到工作!虽然我有教育专业背景,但本地和中国的教育机制很不同……我寄出上百封履历后才找到第一份工作——在建筑公司担任初级行政助理。这职位需要和很多本地年长者沟通,那段日子对我融入本地社会起了很大帮助。当时我本已升职成公关专员,谁知因人事变动又不得不离开重新找工作。” Grace忆当年:“由于我拿的准证属S Pass,求职很受限,完全无法挑工作,只能任工作挑我。我不停翻看报纸的招聘栏,每天平均投50封履历,终于才有一家销售健康产品的日本公司雇用我!”

机会平等
知道求职的艰辛,得到新工作后的Grace 自是格外勤力。
她说:“我当时每天得接触7到800位本地顾客,因此通过工作很快让自己适应本地人文氛围。另外我秉持用心做事又诚心待人的原则,短短三个月就做到公司的顶尖销售,并保持了三年记录直至离开。我初到本地时总认为我不像其他国家的移民那么快适应,后来才觉得不论你来自哪里,只要用心做就一定有提升空间,付出和回报成正比,机会也平等。而工作要愉快,你就得热爱它,无论做什么。”
聊到现在年轻人跳槽频繁的现象,Grace不以为然:“每个工作单位都有不完善的地方,但也正因不完善我们才有创作和发挥空间。有句话说‘困惑是创造力 的开始’。同理,雇主也应反思,如果留不住员工,必定有某方面需要提升。”
她继续说:“很多人总告诉我现在回中国发展机会更好,但我认为不论在哪, 创业人脉都需慢慢积累,人要脚踏实地。我觉得既然享受新加坡提供的机遇及生活环境,那么就该作出贡献而不该怨言不断。在本地做生意其实比中国更‘规范’,只要勤劳,就有机会。”

让另一半实现自我
Grace和丈夫Wesley两人都从销售做起, 靠自己打拼,互相帮忙又一起学习,后来才成为男女朋友。她说他们都是敢于尝试并勇于接受挑战的人。
2015年Wesley创办了Skylink Auto车行,她和他一起将公司从一个没展厅没资源的小单位,发展到如今有两间showrooms、每年有四至五百辆销售业绩、提供“一条龙服务”的Skylink Group(除Skylink Auto车行, 还包括Skylink Credit、Skylink Vehicle Rental 及Skylink Insurance Agency多间子公司)。
其实Grace本来还创办过时装定制品牌 Wes & Co.,并为此修读时尚设计及面料/ 男装设计兼职课程,但在丈夫和自己的事业之间,她选择了前者。
Grace解释:“如今都宣扬女性该有事业及独立人格,但我却认为女性同样也该支持另一半专注他的事业并助他实现理想。让丈夫有成就感,对家庭而言非常重要。我当然希望Skylink走上轨道后,我能重新经营我的时装生意。但现阶段,我选择全力以赴将当下这件事情做好。” 最后,她引用了一句话:每个努力都是一个点,当点汇集成线,就走向了成功。

 

 

Toshiko Noguchi
发型沙龙经理 来自日本东京
朋友都喜欢叫她Toko。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聊起天来毫无虚浮之词,并对自己相信的理念直言不讳。访问完毕我一度对她的生活方式感到难以理解,但之后回想,按自己的意愿生活其实有何不可?人,都不该为着别人的看法而活着。

其实都没有
Toko来新已13年,并早已嫁为人妇并育有一女。她的丈夫是本地人,而且是马来族穆斯林。我一听闻立即对她的婚姻充满好奇:一人来自日本,一人有着穆斯林宗教背景,他们之间的相处必定有着各种各样 的趣事和磨合经历吧?
并。没。有。
Toko耸耸肩一口气说了好多“没有”:“就这样在一起了咯,婚礼也按穆斯林习俗办,没困难也没什么挑战。婚后的生活和之前比也没什么大改变,最多也就是不吃猪肉而已。我觉得不同背景的人在一起未必会如人们想的那么困难重重,我们两人在生活上也同样没冲突。由于日本不像新加坡那么多元种族,我父母对此没什么概念,也就自然没有意见。”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我之前也对穆斯林毫无概念,可这对我们两人的感情没影响,并没有什么大不同。”
听她云淡风轻的描述,我瞬间被“点亮”:原来除了接纳彼此的不同,还有 一种便是相信彼此并无不同。

爱好工作
初来乍到时Toko就职于某发廊,两年前遇到 Komorebi by Mashu发廊的本地合伙人Aya Imura女士,才加入她的团队担任发廊经理。 问她有何嗜好,Toko竟如此回答:“我爱好我的工作。”
我听了连忙纠正:“对工作是热情。很多人热爱工作,但私下也有自己的兴趣及嗜好。” 谁知Toko却摇头说:“我空余时也研究插花及园艺,但我真正觉得我的兴趣及爱好还是工作。我喜欢与人沟通,喜欢支持他人并建立长期的信任。如顾客要参加活动或举办婚礼,我对于能参与整个过程成为他们的‘支持者’而感到很愉快。有的顾客一家三代都成为了我的忠实顾客,我对此更感到无比荣幸。所以你可以说我的成就感都来自于我的工作——对我来说Mashu就是我的生活。我的事业和生活别无二致。我常听本地人抱怨新加坡节奏太快,其实在我看真的还好!说实在, 东京忙多了,人承受的压力也更大!”
对于发廊界,Toko对本地一小部分不专业的发型师颇有微词:“让我觉得震惊的是不少发型师随随便便就‘出手’,或根本不知如何fix造型,还常怂恿顾客尝试自己想尝试的发型。这,可能和顾客习惯有关?日本顾客通常会带参考图并告诉发型师他们想要什么,而本地人则较爱问发型师意见。给顾客建议当然没错,但若对方不情愿还要继续push就不对。而且我不明白,剪发加烫发约两个小时应该很足够了吧?很多发型师需动用三至四个小时,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难得一见
Toko一个星期工作七天(!!!),上午十点开工晚上八点下班,只有公共假期才休息。 她丈夫则在一家法式餐厅任酒保,平日从下午三点工作到半夜。 我眼前“浮现”两条很难重叠的时间线,不禁问:“你们什么时候陪对方?” “平日基本是见不着面的,”Toko说,“晚上他还没下班我已睡着,早上我起床他还没醒。但他星期日不用工作,所以晚上我们会碰得上。其他时候,我们就得靠拿假期陪对方。在这点上我们有相同观念, 即是以工作为重。很多人可能不认可,但我们的生活方式确实是这样。” Toko也希望女儿是个独立的人:“她已会说三种语言了,除了英语和日语,也能讲华语。很多本地父母都希望子女能留在身边,不想他们走太远;但如果有一天 我女儿想要去其他国家闯荡,我一定会支持她,不会阻碍她的选择。只要她能随心所愿,过得独立自在就好。”

 

 


魏芷昕 Wei Zhi Xin
自雇人士 来自中国福建宁德
芷昕今年23岁,在本地居住的年数已超过在家乡生活的时间,以致儿时记忆都已有些模糊。每逢回国探亲,她总会被问到一个问题:更喜欢中国还是新加坡?她认为这不该拿来比较。中国是她的出生地,新加坡则是她成长与生活的家园。

降级入学
2005年,芷昕来新时仅10岁。她回忆10多年前本地政府的招生政策相对宽松,不少人将子女送来留学,并作为陪读一同前来。当时弟弟因年纪小,芷昕的父亲就留在国内照顾弟弟,母亲则以陪读身份带芷昕出国,对她寄予厚望。
刚来时由于英文程度太差,她不得不降级从小学一年级读起。所幸第二年慢慢赶上进度,她才跳级至三年级。尽管如此,她仍与同班同学有着两至三岁的差距。芷昕说:“我跟不同龄的同学玩不到一起,又喜欢跟班上的中国同学来往,结果英文更难进步。” 她母亲作为陪读,第一年无法工作,第二年因手艺不错成功取得在一工厂工作的准证。
为让芷昕有个不被打扰的学习环境,她妈妈最初以约$600的租金(13年前的水平)租下一房一厅的单位,租金起价后又改租约$1,000两房一厅的单位并将其中一房转租给其他房客。可后来还是难以维持,无奈之下才选择住入月租约$400的房间。小学四五年级时,芷昕收到本地政府的信件,邀她成为永久居民(PR)。 她说:“当年政府主动吸纳留学生,就算没申请也可能会收到offer。我以为是自己成绩还不错,但看其他同学又不像是单以成绩决定。其他学校的学生也有主动申请却被拒绝的情况,所以我也不明白标准究竟是怎样的。”

先斩后奏
“我妈妈对我抱有很大期望,”芷昕说,“但我却做了很对不起她的事。”
“进初中后我完全丧失了读书的兴趣,因我刚满16岁就开始半工半读为酒店宴会做兼职服务生,每小时有$5到$8 的工资。那时我正值玩心很重的叛逆期又初尝赚钱滋味,便萌发了辍学念头,打算存钱开奶茶店。我知道妈妈当然不会同意,所以先斩后奏向学校表明态度说我绝不会 再上学。妈妈得知后,简直气得半死。她送我出国本是为了让我好好学习,可我竟让她失望,最后只能伤心离开(子女若不上学,陪读妈妈不能留在本地)。”
但天下父母心,芷昕的妈妈后来还是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也原谅了她。
“可我结婚时,又先斩后奏!”芷昕吐吐舌头。
“啊?结婚都没说?!”我惊讶。
芷昕解释:“不不,我说了。我结婚的事早有提及,但大家都没想到我21岁就真的说结就结。我当时自己做主,跑去注册登记了。我以前就是这么自我,很多事只‘通知’父母一声;现在才懂得学会和父母商量及沟通,关系比以前更亲密。”

没“包赚”的生意
中学辍学后,她在酒店任全职工作并认识当时也在那儿工作的丈夫。她丈夫是很爱吃榴莲的本地人,曾和朋友经营过榴莲档口。他们因此想:何不自己开一间呢?
芷昕笑:“我的奶茶店之梦,也因此‘转’入榴莲摊的轨道。” 2016年的芷昕最繁忙,不仅刚结婚忙着申请预购组屋(BTO),又同时做着酒店的工作和榴莲店的生意。
她说:“刚创业时原本是有合作伙伴的,但矛盾太多就拆伙了。对方总以为卖榴莲就稳赚。但,这世上哪有包赚的生意!去年的榴莲市场就非常低靡,大家消费很低。”
“是因中国对榴莲的需求而导致价格飞涨吗?”我问。
芷昕摇头:“很多顾客误会本地售卖的榴莲是‘卖剩的货’,事实并非如此。供货商虽有起价,但货量少和气候的关系更大。至于中国抢购榴莲导致本地缺货的说法, 更是被‘妖魔化’的不实谣言。” 她回到初期创业的话题:“当初预购组屋本来已支付定金,但后来需付首期时因生意急需用钱,于是便放弃了购房。
今年经营情况较好,所以重新开始看房子。 谁知因为打算拓展运输业务,我们又再度面临艰难抉择。对于我这个漂泊在外的人, 当然希望能拥有一个真正能被称为‘家’的 容身之处。但我们最后还是决定趁年轻多把握机遇,毕竟机不可失。房子,我们以后一定会有。”
她最后说:“但这次做决定,就有和父母商量。他们其实只希望我们过得安稳; 我们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就是一种报答。”